这篇文章是我在十年前，刚参加工作第二年，还在央企里呆着的时候写的。不得不说，当时的自己确实是「图样图森破」。那时我所在的公司，可以说是我截至目前的职业生涯中遇到的最不草台班子的团队了。
昨儿个下班以后，沈公子还在忙活。我凑过去瞅了瞅，他竟然在看联想的官网。
「你这是要买笔记本么？」这我可真是没想到。
沈兄拨通了联想的客服，手指弹了弹桌上的一张纸片。我拿起来看了看，内容大概如下：
「我公司的技术部门在镇政府举办的技术评比中获得优胜，特此向技术部门颁发专项奖金 20 万元。现申请 2 万元的专项奖金，用于购买一台图形工作站：ThinkPad X1 Carbon i7 SSD 512 GB……」
沈公子挂掉电话，奇怪道：「咦？联想的人说这个不是图形工作站嘛！是笔记本啊。宗总这是欺负我们不懂么？」
「卧槽？宗总？我说怎么会买这么贵的电脑。这个应该不着急吧？」收拾停当，我已经准备出发了。
「要死啊！领导的事你还不上心？肯定要赶快买的，时间太久又要说了，」沈公子也开始换衣服了，「上次给他买那个笔记本也很贵的，也没用多长时间嘛，又要换。领导的心思真是不懂。」
但是我们也从来不用懂，我只是觉得现在形势这么差，公司的副总竟然还在给自己买这些东西，实在是不合适。又或者说，技术老大哥就是这么任性呢！
宗总是 XX 国籍，被我们系统聘过来管技术，又被我们老总「重金」挖到我们厂做副总，主管技术。而屈尊到此等小厂的交换条件就是，两倍于总经理的年薪甚至更多。我不知道央企对于企业管理者们的薪水是如何规定的，也许歪果仁的身份会带来一些便利吧。但是分管技术部门还是有一些福利的，比如两万块一台的笔记本电脑。
虽然工资高，技术部门也算是「臭名昭著」了。简单的说，就是改单太多，没个定数。结果就是现场的人也跟着返工，我们采购部门也跟着受累，一会儿补货，一会儿多了又要退。可又能怎么样呢？一句「你懂不懂技术，不懂就别瞎 BB」就能把你噎死。以前在船体车间呆的时候，主任就想在晨会上敲打敲打技术中心，结果被反杀了。现在的桂经理早就不当那出头鸟了，总之就是怂。
大陶在江南，君儿在外高桥。他们那边的产品算是比较成熟稳定了，可技术下发的改单一样是雪片般地飞到现场。我一直都无法理解公司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容忍度，后来聊天的时候强哥的一番话我觉得颇有道理：
「为什么技术部门这么牛逼？说白了一个厂不可能没有技术啊！搞设计的也不像一线部门，拉个人学两天就能做。你都不了解设计怎么可能比得过人家。既不懂还需要，那可不得供着么。」
听说 2008 年船市开始下滑之前，一个有两三年工作经验的设计员就敢叫价每月 1 - 2 万了。两到三年呵！也就是软件熟悉会画某种图的水平，就已经浮躁成这样了。浮躁的个体，浮躁的团队，怎么能有精细的产品。我相信宗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，他也为手底下的弟兄们争取到了更多的薪水。但是不能带领自己的团队进化、完善的话，也就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而已，实在是不能让人尊敬。
我希望船舶行业的寒冬能把像我这样浮躁的人尽早踢出局，我也希望留下来的人能像沈公子那样业务纯熟又尽心为公。虽然我不爱这行当，但是它对国家还是有大用处的，所以我希望它好。
2025 年 3 月 28 日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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